赶着电影院复工，国产动漫也迅速回归院线。
然而，这部广受期待的《妙先生》刚刚上映一周，就立刻被平移到视频网站上线。
再加上迅速从8分跌落的豆瓣评分，忍不住让人猜想：
这究竟是片方在特殊时期的保本策略，还是扛不住一众差评的认怂之举，《妙先生》真的一点都不妙吗？
本文有剧透。
1
“杀好人，救坏人，是改变这个世界的方法。”
原本脾气火爆的男主角丁果，一开始也无法理解这样的设定。
然而，作为被选中的人，他不得已将信将疑地接受了妙先生的任务：收集十二朵彼岸花和昆仑剑，由此开启千佛窟地下关于拯救人类的秘密。
这任务听起来简单明确，执行下去却难如登天。
红色彼岸花向恶，代表着地狱的召唤；金色彼岸花向善，只寄宿在善良之人体内。
这意味着，丁果要找到少见的金色彼岸花，就必须履行“杀好人，救坏人”的行为准则。
只是丁果没想到，西天取经一般的彼岸花之旅，正在用一幕幕人间惨剧磨平自己乖张的棱角。
循着彼岸花宿主的脚步，丁果与师父梁老头来到了“一只火蝉蜕能管几个月口粮”的昆吾村。
抱着一夜暴富的投机心理，村民们早已不事生产，专心寻找火蝉蜕，甚至有人为此不惜亲手杀死自己年幼的弟弟。
与村民们格格不入的，是一位名叫孝文的小哥。
他每日种着卖不出去的粮食、认真照顾把自己捡回来的跛脚养父，也观望着被火蝉蜕毁掉的村庄。
这个希望村庄恢复常态的孝文，就是下一朵金色彼岸花的宿主。
然而，当他从丁果口中得知需要用自己的死亡来换取村庄的美好未来时，孝文犹豫了。
毕竟，“杀好人，救坏人”不是所有人的义务，而丁果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取花策略也不可能百分百奏效。
但是，看着无钱治病、生不如死的养父，孝文最终还是答应了。
临死前，孝文与养父之间的过往一一闪现，似乎在告诉丁果，善良之人的大爱皆是来自他人的浇灌。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当养父眼见着孝文化作一只金色彼岸花之后，他发狂似的将彼岸花吞入口中，只因为传说“吃下彼岸花能够实现所有的愿望”。
此刻，看遍人间惨剧的丁果和梁老头默默离开。
他们能做的，只有继续向前，在下一位宿主身上尝试寻找希望。
2
就像这世间恒常的善恶比例一样，金色彼岸花的宿主难寻，但终归能够找到。
于是，丁果遇见了“逢赌必赢”、用赢来的钱救济孤儿的萧笃。
也遇见了为补贴家用沦为暗娼，最终被丈夫卖给赌场的云香。
大段蒙太奇画面回溯了二者并不幸运的人生，可即便他们生活在泥淖之中，却还是愿意真心相信身边的每个人，最终得以成为这黑暗世道中播撒希望的光明之源。
既然彼岸花有多个宿主，那丁果自然也不是唯一一个追寻彼岸花的人。
第一个与丁果有相同目标的，是无脸女孩殷凤。
不同于丁果劝说宿主为大爱放弃生命的取花方式，因为痛恨给人类带来厄运的彼岸花，殷凤选择直接杀好人来速成目标。
与此同时，还有同路人对“杀好人，救坏人”的规则嗤之以鼻，承受着大地怒气的笑人，他认为，唯有屠尽天下恶人才能真正创造更美好的世界。
表面上，人类将彼岸花作为所有苦难的来源，吃下彼岸花的人甚至会变成无脑可笑的鸭子。
实际上，彼岸花的背后潜藏着一条复杂的生物链。
原来，贵族阶层高价收购晶莹剔透的冰纨玉作为珍奇，雨雾镇的人们为了用冰纨玉赚钱染上寒症，唯有火蝉蜕能够治愈，而火蝉蜕却以吃彼岸花的孢子为生。
换言之，一切灾难肇始于人类的贪欲，这才是故事里最悲哀的因果。
知道真相的丁果，也将面临“杀好人，救坏人”最后的选择，给善恶生死一个答案。
3
顶着“改编自《大护法》导演不思凡原作”的名头，由彩条屋影业（《大鱼海棠》《大护法》《哪吒之魔童降世》）推出的《妙先生》是一部实打实的暗黑向成人国漫。
所以，上映之初片方就自行分级，发布了“建议成年人观看”的预告及海报。
以国风水墨为蓝本，借儒释道探讨善恶，深刻反思现实社会。
作为新人导演李凌霄的首部长篇动画，《妙先生》确实是一部风格鲜明、内涵高级的作品，但在表达主题的方法上却透露出很多不成熟。
首先是说教。
脾气暴躁的殷凤与性情冷淡的丁果，不仅对应着“因果循环”的道理，还担负着一阴一阳、一男一女、一冰一火的角色设定。
因此，丁果常常批判殷凤的愤青想法，并在很多时候对一些话题发表评点，是创作团队的传声筒。
金句虽多，却不免给人一种说教感与很强的“作者性”，用主角点明主题的方法也证明故事本身的说理力度有限。
然后，是在主题上自己给自己挖坑。
从作为开端的“杀好人”的道德难题到每个苦难角色面临的悲惨世界，《妙先生》用一环扣一环的剧情不断调动观众进行深入思考。
然而，彼岸花生物链曝光的那一刻，故事的主题却变成了“可持续发展”，并在最后嘲讽人类周而复始地自掘坟墓，妥妥将一部反思社会的作品变成了环保宣传片。
如此操作，完全填不满观众们在前期累积起来的期待。
如果说前两个问题来源于《妙先生》本身的实验性，那最后一个问题则是激怒动漫迷将之称为“烂先生”的直接原因了——《妙先生》是一部每秒不足24帧的动画。
在主角表情变化、打斗等动作流程中，电影有很强的视觉停顿感，不流畅的观影体验宛若手动按下了暂停键。
诚然，李凌霄导演不止一次强调他希望在作品里用形式之美找到物我同一的观感，这无疑是拓展国漫风格的一种有趣的尝试。
可一旦技法有限，再好的主题也很难被传达出来，最终只能落得口碑下滑、唱衰一片。
这大概就是《妙先生》自己的因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