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惑仔不用脑,一辈子都是古惑仔。
其实我认为:杜琪峰在《龙城岁月》里给我们展示的,更像是一个简单的世界。大家都不容易,从小又未接受过良好的教育,只为有碗饭吃,妞有没有都无所谓,你说:爱黄金,还是爱兄弟?
他们从小没背景,在学校里功课完不成,同学老欺负,老师不待见,于是爱上了刺青,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加入了社团,这是一群弱势群体,只有把别人踩在脚下,才能给自己安全感。
他们习惯了以外号称呼别人,不喜欢讲礼貌,自己在心里,和所谓的“文明人”之间,设置了一条天然分界线。
刺青也好,爆粗口也罢,都是虚张声势和内心自卑的表现,久而久之,也就骗过了自己,觉得这样很威风。
其实他们都知道,自己也不过是在香港警察的注视下谋生,内心有追求的,就会出来竞选话事人,比如阿乐;而有些人可能并不真正清楚做了话事人之后要干什么,比如大D。
大D跟其他人不一样,有钱,又有老婆,已经解决了马斯洛基本需求,剩下的追求,应该就是权力了。
而阿乐不一样,他有儿子,而且死过老婆,非常明白江湖斗争的残酷,和世态的炎凉,所以,大D对权力的追求,是因为没了追求;而阿乐对权力的追求,是因为内心的渴望。
只要有权力的地方,就有阴谋,自古皆然。
像“和联胜”这样的民间社团,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三百年前,他们被称为义士,当然,义士只是雅称,义士的真正身份,其实是流民,像李自成这样的。
清朝末年(1884),为了不被欺负,一帮流民成立了洪门,旨在锄强扶弱,劫富济贫,他们是有信仰和规矩的。但随着时移世易,世事变迁,发展到最后,就成了为己服务的独立社团,由于利益分配不均,很多组织又从社团中独立出来,方形成今日之局面。
“和胜和”就是从诸多社团中独立出来的,电影当中,叫和联胜,他们的活动范围,不仅仅是在香港,波及西欧、美国、东南亚,主要从事色情、毒品等非法交易。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会众有近十万之多,但香港回归以后,亦面临着巨大转型。
从后几部《古惑仔》电影和杜琪峰的《夺命金》里,我们可以看到这群人的恐慌,不知道回归之后,自己将何去何从?会不会被边缘化?等等等等。
杜琪峰想给我们展示的,就是香港回归之后社团之间那些残存的江湖底色,以及法制越来越完善之后的江湖生态,他们将何去何从?甚至有时候,他就是想赤裸裸地让观众去看一看那个世界,从林怀乐(任达华)到Jimmy(古天乐),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谁心黑手狠,谁坐头把交椅,至于江湖道义,不存在的。
但江湖有江湖的规矩,谁打破规矩,谁就要为此买单。大D即是如此。
其实我们看梁家辉饰演的大D这个人,完全一混混,根本没什么心机,想搞谁就搞谁,到头来还是那一点点的野心,害了自己。
林怀乐文质彬彬,虚怀若谷,却比谁都狠。即使拜过把子,有人动摇其权力,也将马上置人于死地,哪怕是“神昭其上,鬼闞其旁,三刀六眼,五雷轰顶……”
这样的江湖,就看谁心狠手辣又有脑子,谁就是真正的话事人。
像之前的邓伯(王天林)那样固守江湖规矩,固然能够警民和谐,那么大家就要挨饿!
时代不同了,江湖规矩要讲,生意也要做,只会赚钱而不考虑社团发展的人,是不能够出任话事人的。
当然,像大D、东莞仔、飞机这样只会打打杀杀的人,也是不能够出任话事人的,因为古惑仔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和联胜”两次选话事人,邓伯两次都出来干预,其实他心里清楚:话事人,拥有的不仅仅是权力和龙头棍,更是一种责任。
这种责任,有社会秩序的和谐,有几万人的吃喝拉撒,甚至还有那些“前辈”们的养老问题,他(话事人)都要考虑。
杜琪峰给我们展示的,其实是一个旧时代的终结,抑或更是一个新世界的开始。
但新的世界会好吗?我们无从知道。但我想无论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他们一定都在进化,游戏的规则也在进化,他们会变得更多变,更复杂,更与时俱进,黑白之间的界限,会越来越模糊,或许向他们走来的,更是一个2.0版本的江湖。
在那个世界里,他们将更和谐,更文明,更多元,更商业化,总之与这个时代的吻合度,将会越来越高。
这就是两年一届的话事人机制给江湖带来的影响,一方面创造着血腥、暴力和杀戮,一方面推动着这个族群的进化和发展。
一代一代人,在时代的浪潮下,前赴后继,生生不息。
昔日的邓伯、火牛、吹鸡,又何尝不是今时的乐少、大D;今日的乐少、大D,又何尝不是未来Jimmy、飞机、大头、东莞仔、师爷苏……
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还是黑社会公平,只让你风骚两年。
话事人常有,而阿乐不常有。接下来即将登场的Jimmy,你怎么知道不是林怀乐的升级版?

黑社会黑社會(2005)

又名:龙城岁月 / 选老坐 / Election / Hak Se Wui

上映日期:2005-10-20(中国香港)片长:100分钟

主演:任达华 梁家辉 古天乐 林雪 张家辉 张兆辉 林家栋 王天林 谭炳文 邵美琪 姜大卫 尤勇智 黄浩然 车保罗 吴廷烨 郭锋 王钟 陈少鹏 元彬 甄懋强 洪罗拔 余袁稳 黄志伟 赵志诚 黄思恩 林文伟 何汉州 唐培中 何柱 元宝 李日升 

导演:杜琪峰 / 编剧:游乃海 Nai-Hoi Yau/叶天成 Tin-Shing Y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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