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电影院,已是半夜近十一点的光景,新天地里仍是一片灯火辉煌,扬长无尽花天酒地,尽管外面天气微凉,小雨纷飞。迎面走来各种光鲜亮丽,空气里弥漫各种香水。我说我好像第一次在那么深的夜走在新天地,原来这里的夜如此热闹。小V说,你的生活未免太悲哀了吧。我大笑,我早就老了,老年人这个点早就回家了,看看电视,吃吃水果,睡前喝杯热牛奶。夜生活这种高档的消遣,我是参与不了的,我本来就是一个土气的小怪物。

走在路上,可以看到嘴里呼出的气,在空气里形成飘渺白雾。天是真的冷了,冬天的脚步真的近了。但我的双眼依然沉静在清迈的温暖气息中,千里之外,却又触手可及。感谢小V,感谢她的朋友,以及她朋友的朋友。这一刻,也感觉到身为小小人类的温暖。

选择看这部电影和我以往惯有的选片方式完全不同。作为此次泰国电影节的参展影片之一,它的名字实在是冗长难记,谈不上美,甚至有点奇怪。当然我现在已经能说利索了《家-爱,幸福,记忆》, 估计是根据泰语完全直译后的。后来才知道它还有另外一个片名叫做《拥抱幸福,拥抱爱》,悦耳,但过于美好,和影片不符。所以还是原名好。

电影讲了三个故事,他们看似各自独立不相关,却又在最后一个故事里完满相连。

第一个故事,初初看来,莫名奇妙。不能引人入胜,我听到了前排有人啃瓜子的清脆声音。两个少年有一句没一句的无聊对话,一个打篮球的初三男生,好动又话多,一个爱摄影的高三男生,安静又内敛。他们轻描淡写聊了一夜,在夜深人静的校园里,关于转校,关于喜欢的女孩,关于秘密,关于离别。小男孩让大男孩扮演自己喜欢的女生,试着对“她”表白,那憨态可掬又认真又尴尬的模样,笑煞了观众。导演又一次将同性少年之间的暧昧情愫发挥到了淋漓尽致的境界。我对同性题材的电影是比较反感的,大多数人是看了《暹罗之恋》后才开始迷恋泰国电影,而我恰恰相反。但看完之后,如释重负,原来两个少年之间的友爱可以那么清澈。所以人真的不用去拼命去排斥什么来证明或捍卫自己的清高,所有存在都有其合理性。当他要离开时,他和他拥抱告别的时候,影院里发出一阵唏嘘的起哄声。当大巴启动时,他把自己的邮箱哈气写在后玻璃窗上,而他拼命翻腾自己的背包想找出纸笔的时候,影院里又有人急着说,笨啊,用相机拍啊。最后,他似乎听到了我们的呼喊,拿起挂在胸前的相机,可是大巴已经走远了。影院里又一阵叹息。故事到此,嘎然而止。

于是第二个故事上演了。泰国清迈,庄园的男主人猛烈的咳嗽,他失去说话的能力,他失去摄取食物的能力,最终幻化成了墙上的一副照片。女主人珍是个优雅如莲的女子,继续着丈夫走后的生活,延续着度假村的运作。那是一个绿植爬满外墙,草木接天接地的热带庄园。有一对任性的年轻情侣,和一对相依为命的父子帮忙打理。珍邻居家的女人,失去了自己的儿子,葬礼上她仍彬彬有礼的回应所有来参加葬礼的亲戚朋友。可是她对珍说,三天了,儿子还是没有回来,她始终不能接受儿子死去的事实,所以流不下一滴眼泪。珍说,她懂。珍的朋友邀她出去旅游,可是她说不能离开家,因为感觉家里总有人等着她。家里到处都是他生前留下的日记本和小纸条,仿佛一切都还在那里。她可以从日记本里找到除草机刀片的型号和商店信息。但也有麻烦,比如有人上门要债,说是男主人生前欠下没有清偿。珍在如同蜘蛛网的琐事里悲恸大哭,埋怨道,两个人曾一起走过几十个风雨春秋,可如今他把她抛弃在这个世界上,还要带着希望继续努力生存。她是个强大的女子。丈夫生命的最后,是她下决定拔去供给丈夫呼吸的氧气管,因不忍心看他所受的罪。生命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我知道。你要眼睁睁看着最爱的人咽下最后一口气,留下最后一滴泪,失去最后一点温度,然后什么都没有了。

当第三个故事到来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欢快的气氛。泰国北方小城清迈,一场浪漫婚礼即将登场。新娘叫小雅,新郎叫凌老板(字幕翻译),养眼的出现在我们的视线内。内心却被一种说不出的不安揪着,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故事二里的度假村又一次入眼,珍的身影出现在面前,心里一热。原来小雅从小在那里长大,珍是她妈妈生前的朋友,一直看着她长大。小雅上大学去了曼谷,在那里认识了凌老板。征得凌老板同意,回自己的家乡举办婚礼。于是帅帅的小莫也出现了,作为小雅唯一的亲人,弟弟小莫精心筹划着整场婚礼。故事演到这个时节,观众席里忽然一阵欢呼雀跃,手机的拍照声此起彼伏。一群狂热的小粉丝们对着大屏幕里的小帅哥频频按下快门,我叫不出他的名字,只知道他是《暹罗之恋》的主角之一。而我和小V这样上了年纪的大龄女子,只能频频叹息。直到结束,只要有小莫出现的时刻,都是这样的场景。我从小到大也未曾经历过“追星”的阶段,不知道算不算是一种成长的缺失,我似乎对什么都缺少狂热。
婚礼在即,小雅却开始紧张,而凌老板似乎永远是一副冷颜少语的样子,她甚至开始动摇,怀疑他们之间这七年的感情。而这时他的初恋阿贝出现了,时过境迁,他依然温和情深,他们之间默契依然,他要她兑现当初的约定,她慌乱了。婚礼当天,由于凌老板解雇了司机,新娘的手捧花无法及时去取,已经枯萎。小雅对着凌老板控诉长期压抑在心底的愤怨,她觉得他不爱她。故事在这个时候,似乎应该出现逃婚的景象才合当下时宜。
小雅的阿姨跟她说,人生就在自己此刻的选择,两个人一起生活七年,什么酸甜苦辣都经历过,才决定要结婚。这七年凌老板为你和你的家乡做的一切努力都在这里。你和阿贝并没有真正在一起生活过,有的只是年轻时美好的回忆。如果你要选择刺激,重新探索爱情,你就跟阿贝一起。如果你还爱着凌老板,想要跟他踏实生活,你就继续这场婚礼。最后,小雅流着眼泪,挤着笑容跑到凌老板身边问他是否还愿意娶她,他依然一副冷漠的样子,只告诉她回去休息,然后骑着庄园唯一所剩的交通工具,一辆破旧的小摩托消失了。
婚礼现场,新郎还是没有出现。小雅难以呼吸的紧张。但当手捧花如期而至的来到她的面前时,一切都不言而喻。小莫安排的小乐队唱出暖人心扉的歌声。
此时,婚礼摄影师出现了,天衣无缝,故事一中的那个摄影师男孩。在换记忆卡时,无意看到当初小男孩临上车前留下的照片,他正是珍邻居家的儿子。于是一切都串起来了。

我用了无比冗长的文字讲述着一部电影的情节,写到最后,甚至走入了苍白的落花流水,实属罕见。估计也不会有人能耐心读完。人世间,每时每刻都上演着悲欢离合,这并没有什么不公平,这正是影片真实的地方。生活永远是残忍的,不管在哪方面。爱情里没有一帆风顺,要么错过遗憾,要么背叛离弃,即便是天作之合,也有不为外界所知的琐碎坎坷。所以不断有人告诉我们,要珍惜眼前的幸福,即便它平淡无奇,因为我们“拥有的都是侥幸,失去的都是人生”。亲情也一样,如果你和父母同住,那是我最羡慕的事情,请一定好好待他们,不用做太多,一起看电视,一起吃饭,一起聊天,偶尔一起出游。如果你孤身在外,就多回家看看,即便隔着千山万水,也能经常在下班路上给家里打个电话,听父母絮叨絮叨家长里短,在这人情淡薄的世间混迹,知道有人牵挂有人爱,总是窝心的。

写到这里,我又想到了最爱的Butz先生,一个受人生太多变故而背离宗教信仰,孤身一人漂泊世界各地,却依然如孩童般善良的德国人。我多么希望,有一天能收到他的婚礼请帖,不管多远,我都会去,带着我的相机和感恩。会不会发生在清迈呢?

幸福爱相随HOME ความรัก ความสุข ความทรงจำ(2012)

又名:拥抱幸福,拥抱爱(台) / HOME 爱·幸福·记忆 / Home: Love, Happiness, Remembrance

上映日期:2012-04-19(泰国)片长:121分钟

主演:斯拉潘·瓦塔纳金达 Ruengsak Laouchusak 朱塔吾·帕塔拉刚普 Penpak Sirikul 维特维斯特·海伦亚沃恩酷 Puttachad Pongsuchat Kittisak Pathomburana Supoj Chanrueng 

导演:楚克·萨克瑞科 / 编剧:楚卡 Chukiat Sakveerakul/Nawapol Thamrongrattanari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