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是一只猫,有着随意摇摆的尾巴,那是上帝赐给她的礼物,清闲时是她最喜欢的玩具,忙碌时是她拼命追寻的财富……

故事由一个热闹的校园音乐会开始,亦如热闹的童年。而看上去第一印象有点傻气的阿月的确神经大条地忘记了演出,一下子,就好像看到了当年的你我——上学迟到,校服反穿,课堂上打呼噜、流口水,下课了你是奥特曼,他是白眉大侠,大家来华山论剑,争走廊第一。

不知为什么,阿月的歌声一开始让我感到很意外,像个邻家女孩儿吟唱,等多的。

“我有太多疑问向这世界/但我只身探索并不想太啰嗦/你的愤怒点缀了天空/但我会很勇敢用歌声去守候/如果世界一定是你陈述的样子/很抱歉,我不属于这个世界/如果微笑——如果微笑——”
突然,在重重的喘息声中,阿月昏倒。本以为影片会恶俗地在这个上面大费周章,但马上意识到是自己恶俗了。故事马上切换到超级质优生陈怀钧,在“我为什么不能喜欢老师” 的怒吼中,他打破了干净的玻璃窗。后来截图的时候竟发现,那上面竟然有祝贺陈怀钧同学拿到高中数学竞赛第一的海报。

在大人们制定好了的条条框框里,师生恋只可能在悲愤和不解中伤痕累累。当我看到阿钧低着头,像个认错的孩子一样问女老师“你不喜欢我了吗?”时,我明白,虽然阿钧的爱恋更多的是恋母情结在作祟,虽然女老师给阿钧处理伤口的时候像极了一位小母亲,但他们真的是相恋的。可是,无奈的是,这是两个世界的人呀,彼此的空间都有着各自的游戏规则,就像很久以前记下来的一句话,两条平行线,即使相交,也会越来越远一样。最终,随着阿钧被退学,青春期的胡闹被给予了审判,平静过后,也应该理清纠缠的情绪,学会新的开始,去接受那坦诚张开的双臂。

所以说,退学的阿钧跟休学的阿月相恋看上去是很自然的一件事。青春不应该就是这个样子的吗!就像导演郑文堂所讲,一群没有去学校的高中生,每天如诗的游荡、散漫、无所是事的看着嘉南平原无边无际的风吹稻浪,心情来了就唱唱自己的歌,意思到了就念一段村上春树的文字,感觉对了也就会滋长出青涩初恋的情怀!
所以说,虽然阿钧跟阿月讲微积分的时候,阿月是一头雾水;虽然患有心脏病的阿月对于生命的无限热情,阿钧也不明白,但有什么关系呢!能够相濡以沫不就可以了吗,就像那句歌词“你不需要那么执着于那些繁琐的忧伤”。

所以说,那段夏日午后的吻戏是很单纯美好的。在这里,我很想问一下看到此文的女生,当一个帅气的脸庞,在一个有流水声跟风声的午后侧着头问你,“我可以亲你吗?”你会怎样回答呢?是激动的小鹿乱撞,还是害羞的不知所措,抑或是和可爱的阿月一样,边摇头边说“不行”!然后对着阿钧勾勾食指,然后不怀好意地让他靠过来,然后猛地亲他一下,然后一个劲儿地笑,然后,然后……

可能就像其他人所说,阿月是个很普通的女孩子,不仅歌很普通,长相也很普通。但有什么关系呢!10年前的我们,不也是普普通通地跟上《We are the future》的节奏,无所顾忌地自娱自乐吗!那个时侯我们都没有钱,泡不起咖啡厅,有时甚至连便宜的冰激凌都吃不起,但却能很开心地在一起玩耍,一起划着小舟徘徊在镇子里缓缓的江面,一起毫无目的地在对面的山里乱串,一起用伞把子打棒球,一起唱《海誓山盟》,一起做任何事。所以,没必要很苛刻地去要求什么。华丽的青春毕竟太不真实了,那样的青春真的就成了掌心里的水,即使握得再紧,也会有流干的那一天。
再来讲一下影片中我很喜欢的一个角色——不破朗,因为很像小时候的你。

来自日本的阿朗,傻傻地一直踢球,傻傻地一直穿着钉鞋,傻傻地在高铁下的集装箱边缘喷上球门,傻傻地一直有注意公告栏里那个叫林雯莉的女生。就这样,天真着,可爱着,没有大大的球场,没有大大的梦想,但小小的皮球跟小小的麦田已经让人觉得很安心了。你永远只是简单地喜欢着喜欢着,罚站时会害羞雯莉要看他糟糕的考卷,收到新足球时会心里偷偷地笑!

因为阿朗,让我感到原来你一直都在。让我看到,那是夏日里的实小,翻过一人高的围墙,溜进由水泥和沙子搭起来的球场。当雯莉问阿朗,老是对着箱子踢,不会厌吗。我相信,你和我,和阿朗,都会异口同声地说“不厌”!但遗憾地是,现实中,已经没有人再为我们的集装箱涂上灿烂的图案,也没有人帮我们写我们写不出来的考卷,更没有人再在送给我们的皮球上写上“不破+开朗=超人”。也许,我是嫉妒阿朗了。

那段四个好朋友趴在集装箱上帮阿朗写考卷的镜头是如此的熟悉。阿钧那句“这一定是吴智宇出的啦,出题都出错了,难怪我不会写”的确臭屁得可以。雯莉趴在阿朗肚子上想题的样子又是那么得可爱。最后,四个人写烦了,干脆把卷子揉成团,互相丢了起来。嬉戏的笑和着夏日的光,我想说,当10年、20年过去,关于学校,我们也许早已不记得在物理课本的扉页有条大蛇咬住了自己的尾巴,不记得那数不清的公式、定理、结论、诗词、观点,但化学书里 “At(砹)是一种放射性元素,在中学阶段不讨论”的经典结论,课堂上那些背着写板书的老师互相扔过的纸团,那句鸭蛋儿老师还不如“牛皮”(人名儿)的臭屁结论,还有那段一起抄n长暑假作业的夏天的尾巴,都已经被刻下来,装在箱子的最底层,被我们狠狠压着,小心翼翼地不让他们偷偷地溜掉!

“‘世界上有可以挽回的事和不能挽回的事,而时间的经过,就是一件不可挽回的事。已经来到这里了,就不可能再回到过去。’我的青春爱情已经死了!”当阿钧念起这《国境以南,太阳以西》中的文字时,我心里是一种涩涩的感觉。那些过去了就不会再来的时光,就像村上春树笔下的诸般爱情,永远停留在追寻、臆想和描绘的阶段,朦胧的很美好,美好的直到永远,可永远那儿——国境以南,太阳以西——却只有哀伤……

尽管飞扬的少年时代始终有朋友们相伴左右,但不可否认,从精神层面来讲,我们都是孤独的。就像雯莉不懂阿朗的执着,只是善良地相伴;阿钧不懂阿月的音符,只是在失恋后对阿月的歌声强加上了自己的理解,鼓掌并不代表产生了共鸣。所以,当阿钧想要一种“青春爱情全都死了”的感觉的时候,阿月忿忿地叫他跳进河里。如此的孤独感存在于我们每个人身上。这不得不让我想起麦卡勒斯笔下的小女孩儿米克,她敏感、纤细、毛糙糙又孩子气,她把自己的世界分为“里屋”与“外屋”,里屋里有她的音乐、钢琴梦、各种新鲜有趣的小玩意,还有唯一明白她的辛格先生。但辛格先生心里只有曾经和他相依为命的安东尼帕罗斯,当安东尼帕罗斯一声不响地死亡,辛格也用枪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让很多人都感到,那个唯一理解我的人走了,留下来的是满世界的孤独。当然,从某种意义上讲,孤独并一定是悲哀的事情,也许,这就是那条被人类隐藏起来了的尾巴,能在独处时愉悦自己,没有目标的时候拿来追寻。

就这样,影片一直不愠不火地讲述着这个关于四个年轻人的故事,直到男孩儿小伟在纸船里写道,“妈妈,爸爸要带我们去找你了!”

男孩儿的妈妈死了,爸爸从此借酒浇愁。可是男孩儿比爸爸懂事,即使失去妈妈同样很痛苦,即使被爸爸指责为什么不在家照顾小妹,即使很想和阿朗一起踢球,但他还是去帮小妹找吃的,在最后还是乖乖地回到爸爸身边。我天真地以为,阿嬷的一个耳光打醒了爸爸,爸爸可怜而又深沉地叫小伟、小玲过来会使这个家重新开始,父子、兄妹三人手牵手一起回去的背影会给这段悲剧画上一个句号。但说什么好呢,爱情往往会让一个人的生命有了截然不同的轨迹,还不是现在的我所能够理解的东西!

至此,这部干净的不能再干净的“YA”类型影片在两部单车穿过稻田的欢乐中结束,歌声很嘹亮……

“男孩睁开眼睛/开始等待下一次欢笑的机会再来/男孩有双翅膀/是灰色飞翔着和蓝天融合成云彩/起飞,起飞,起飞,起飞,起飞,起飞,起飞……”



P.S.:至少对于我来说,这部YA电影还是太过理想主义了,因为导演在影片中力求对这类型影片带来新的想象。如他所说,电影里的高中生没有满嘴粗话,没有撞球泡妞开黄腔,没有吸毒嗑药混黑帮,没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暴力古惑仔加上迷途落入红尘的失意辣妹,甚至自始至终都没有人叼过一根烟出现在镜头里。
但我们的青春却是试管中鲜红的血液,一定时间后,血液沉淀,透明的血清是干净的《夏天的尾巴》,而凝重的血细胞则是不透光的《九降风》。血液的沉淀跟随着时光的流逝,因为成长,所以那些黑与白的影像才在意识中渐渐明晰,为白获得的光荣,为黑付出的代价,在经过了Young Adult这段时光以后,我们开始真正地看清这个世界,接着,我们真的长大,接着,我们真的成年,接着,我们骨子有了一份处变不惊的淡定,接着,理想主义的“尾巴”进化于无形,唯有九月的风每年撩开内心的旧伤口——跟了多久,也就伤了多久……

夏天的尾巴(2007)

又名:Summer's Tail

上映日期:2007-11-16(中国台湾)片长:98分钟

主演:张睿家 藤冈靛 郑宜农 林涵 柯奂如 陆弈静 

导演:郑文堂 / 编剧:郑宜农/詹馥华/郑文堂 Wun-Tung Che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