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权归作者所有,任何形式转载请联系作者。
作者:未卜先(来自豆瓣)
来源:https://www.douban.com/doubanapp/dispatch?uri=/note/614515074/


帝王之术,权谋之道,每一个角色都演绎的淋漓尽致,导演、编剧、演员都是无可挑剔的。故事以“倒严”为主线,内忧外患兼与有之。内,国库亏空,官吏贪腐;外,倭寇犯海,鞑靼虎视。内乏外困,究其原因,嘉靖当首,沉珂次之,严氏有责。有明一代,盛衰转瞬,应为此始。今以嘉靖众生相为旨,书文以聊资。

一、嘉靖
修道二十余年,严党专政,致使吏治败坏,民生渐落,边事废弛,南倭北虏战患不断,但嘉靖帝的权势仍是如日中天。刚愎自用,形容嘉靖再好不过,一面修道,一面修帝王之术,一个法器,敲敲打打,就能左右朝局政事。司礼监、内阁,吕芳、严嵩,名为议事,实为仰人鼻息,皇帝乐,敲钟,大家一起乐,皇帝恼,敲钟,司礼监责内阁,内阁多认错反省。内阁在嘉靖、司礼监组成的三方决策机构中是弱视的,但决策机构之外,却是强势的,嘉靖、司礼监对内阁的掣肘,是大事关己严控,大事不关己且过,小事皆由之,这也注定了内阁背黑锅这个角色定位。影片中几乎所有利益集团都是明白民众的作用的,都顾及民众的疾苦,胡宗宪、海瑞等自不必说,裕王团体常以为民自居,严嵩也惧怕激起民变,只有嘉靖心中似乎完全没有民众,只有皇帝的脸面。司礼监、内阁自始至终都把维护嘉靖的脸面作为头等大事不说,浙江百姓受灾,追究责任,矛头指向宫里,嘉靖为了脸面,置罔真相,当然,这能理解,毕竟几县几民之损耗,在帝王眼里仅为一隅;国库疲软,军费、赈灾款、官吏俸禄都要消减,为其修道观,修好了道观,又因百官不上贺表不入住,是何等的罔顾民生,嘉靖以君父之道,教育海瑞、教育百官,这就很过分了。在我看来,裕王安抚被打官吏那一段,是大明在打自己的脸,嘉靖纵容陈洪打了百官,自己安坐城楼,向黄锦炫耀自己用人之能,却丝毫不提百官为何挨打、是否应被打,事后,裕王看望百官,一番纲常,百官羞愧涕零,皆感念君父;就像是农民工工资被老板扣了,农民工讨薪,老板纵容包工头行凶,老板的儿子出面说老板就是你们的父亲,给你们工作,给你们饭吃,你们要感激他,房子盖好了,克扣大家一点工资也是情理之内的事,反倒是你们,少吃了几口饭,就来闹,不觉得惭愧么?

二、太监集团
本片不同以往宫廷剧的一个特点,给太监这个角色进行了重新的定位,或者说是正名。明朝的太监,有正规的培训体制,太监们大都具有较高政治素质、文化涵养;很好的承担了下人的职务,既是生活秘书,也是政治秘书,且有相对较高的忠诚度;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历朝历代都有那么都太监当政,甚至影响朝局的原因。大部分电视剧放大了太监角色奸佞弄权的一面,却很少留意太监存在的真实价值,尤其是对皇上而言的政治价值。
吕芳:片中多唤作“老祖宗”,他确实没有愧对这个称号,对它的干儿子们表现出了慈爱,为他们铺路、解难。如果说,片中论对嘉靖的忠心,吕芳也许是最忠的那个,海瑞的忠心更多的是对大明朝,这两种忠心是有本质的区别的。吕芳,乃至太监集团,都深知一个道理,他们这种人只有一个家,就是宫里,宫里就是天,嘉靖就是天之主。吕芳躬身侍奉嘉靖数十年,深知嘉靖的脾性,一句话、一个眼神、一记钟音,就明白嘉靖的想法,竭尽全力去落实。在这方面,严嵩亦是如此。所不同的是,严嵩有严世蕃、有严党,时刻要顾及团体利益;吕芳则不同,自己的利益诉求是淡泊的,伺候好主子,尽心办事,才是根本。这也就是为什么吕芳明知会触犯嘉靖的忌讳,也要拿着海瑞的奏折夜访严嵩、徐阶的原因,自己的沉浮、自己身后的太监集团,此时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嘉靖、嘉靖的脸面才是最重要的。
杨金水:杨金水和吕芳一样,都把嘉靖当做家主来侍奉,是至亲之情。杨金水是有能力的,能尽心办事,虽然他的位置决定了他要做一些荒唐事,但在维护嘉靖脸面上,是竭尽全力的。杨金水装疯,受尽苦难,无非是为了维护嘉靖的脸面。海瑞有捅破天的决心,查到底,线索都会指向他,指向宫里,他倒了,宫里也就没脸面了。他装疯应该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他不能死,死了,就昭然若揭;只有装疯,有理由避免海瑞的纠缠,也最大限度保全了宫里的脸面。这种为难自己、保全宫里的苦肉计,若非至亲,实难为之。另,吕芳和杨金水虽说只是名义上的父子,但却真实的表现出了父子真情,尤其是吕芳、杨金水出城那一段,真的很震撼,杨金水在水中沙哑的嘶喊,真是震撼人心,父子情、君父情的沉重,此刻都释然了。
陈洪:确是一个狠角色,但却是一个傻子。陈洪很悲哀,嘉靖用他的狠,严党利用他的利欲心,吕芳明知陈洪的下场,却为了嘉靖,以忍隐纵容其悲剧;似乎只有黄锦,时刻提醒着陈洪,陈洪却不知好歹,这也许就是命中注定,吕芳顺应了天命,姑息陈洪,任其悲剧。说陈洪是傻子,陈洪领嘉靖意,得罪了很多人,都不重要,但其得罪了裕王、裕王集团,这就很愚蠢了,作为储君,裕王即位后,怎能放过自己,裕王仁厚,但其身边人都是些厉害角色,裕王妃、高拱、张居正,就连世子在其带走冯保时,都扬言要杀了他。剧中最后虽没有表陈洪的下场,但不会太好。君命难违,也许能解释陈洪的悲剧,但陈洪本身的阴狠、愚蠢,却是最终的原因,接受旨意的态度,执行旨意的技巧,陈洪离吕芳差远了。
黄锦:宽心的替代者,同样的悲剧。一个宅心仁厚、侍主如亲的太监。黄锦做不了吕芳、也做不了陈洪,能做好的仅仅是一个贴心人。嘉靖驱走了吕芳,可以说是为吕芳着想,给了他一个好归宿。吕芳走了,嘉靖心理更加孤独,他需要一个替代者。黄锦,没有吕芳的城府、却有不低于吕芳的忠心。作为一个替代者,是悲哀的,不仅要替其照顾好主子,还要替其挨打,如果吕芳在,这顿打,吕芳是逃不过的。黄锦看不惯陈洪的阴狠,却也没什么办法,尤其吕芳走后,黄锦更觉无力,这也是黄锦悲哀的地方,未能参透主子为何重用陈洪。
冯保:吕芳的又一个亲儿子。吕芳和冯保的那一席话,做人要有三思,三思就是三危,可谓至理名言,点醒了冯保,同时,也为冯保指出了明路,充分体现了吕芳的政治远见。冯保在剧中,是一个洗心革面、吃苦奋发、重新做人的典范,打死周云逸的是冯保,禁止小太监报喜的是冯保,在裕王府夹起尾巴、从零开始的是冯保,在工地搬砖被打的是冯保。可以想见,冯保在裕王即位后,远一点朱翊钧即位后,顺理的风光。吕芳成就了冯保,冯保也是一个争气的孩子。

三、朝臣党异
严嵩:严党虽以内阁权重,仍受制于司礼监,更受制于嘉靖。“大明朝只有一个天,那就是皇上”,严嵩深知这一点,严世蕃却看不透。严党的倒台,从影片开始就是所有人都预测的到的,嘉靖要倒严,一是严党权势过重;二是严党面临失控,严嵩已不能控制党徒;三是鸭子养肥了,听话就多养几天,不听话,当然就杀了;裕王团体要倒严,一方面是严党确实做了些荒唐事;另一方面,严党党羽众多,权势过重,是哪一个新主都容不下的。海瑞等人要倒严,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严党的荒唐事。在我看来,严嵩也知道严家早晚要败的,之所以说严家,不说严党,因为严嵩对严党是没有什么感情的,严家才是他关心的。无奈的就是,严嵩看出自己已控制不住严世蕃、严党,早晚要败在严世蕃之流手里,只是被动的应付各种危机,有时甚至消极对待。剧中的严嵩,更多的是表现出无力感,严嵩在剧中多次强调自己80多岁了;也对徐阶说,严世蕃当不了阁首,你才是下一届阁首。可见其是十分希望善终的,权势,在现在的他看来已经不重要了,甚至有些厌倦。他也尝试过努力,维护严党的脸面,他写信给胡宗宪,劝其抗倭适时而止,派鄢懋卿巡盐,治罪齐大柱……。努力过,也就可以了,是严嵩的态度,他努力,却不在意结果,或者说已经看淡了,为了严世蕃、严党努力就好,结果看天命,看严世蕃、严党的造化吧,这也许是晚年严嵩的真实写照。
胡宗宪:治世之能臣,有权谋,能戡乱,忠于国,尊师道,重当世名、后世评。剧中,胡宗宪一直以负重前行的封疆大吏形象,为国除弊,甚有必死决心。胡宗宪提及最多的有两点,一是百姓,二是声誉。爱民如子,亲身赴决堤,指挥抗洪;消极应对改稻为桑的国策,也是为了百姓。我觉得,这是其一,更重要的是,胡宗宪是一个爱惜名声之人。为官无为的庸名他不想当,逼反百姓的错名他不敢当,反逆恩师的骂名他不愿当;唯有做好自己眼前事,对国鞠躬尽瘁,对百姓抚厚优恤,对严嵩保持尊敬,一心保全名声。当然这么说,有玷污胡宗宪能臣之名的嫌疑,但我想,人应该有所顾忌,才会有所审慎,有所取舍,哪些事该做,哪些事不该做,心里要有一杆秤。“名”是胡宗宪的秤砣,秤里装着大明朝、百姓、师恩。
赵贞吉:也算是一能臣,他的能或许不低于吕芳、严嵩。赵贞吉和他的老师徐阶有一点相同,都善老成保身,所不同的是,徐阶退居多,而赵贞吉进居多。赵贞吉善谋事,江苏巡抚任上与胡宗宪分析浙江局势,便服见海瑞,借力打力取代杨金水,都见其功夫。胡宗宪、杨金水、赵贞吉三人皆是中流砥柱,但最终只有赵贞吉入阁(当然杨金水不可能入阁,倒是有可能在司礼监往上走,入阁在此仅为点题),套用现在的话说,其政治意核心意识、大局意识、看齐意识是牢固的。杨金水、胡宗宪、赵贞吉三人,能力应该是不相上下的,浙江官场先后,胡宗宪受制于杨金水,杨金水被赵贞吉借海瑞挤走,赵贞吉又多次被胡宗宪寻事妥协。三个人之间说来也很有意思,但三人的循环中,需要注意,赵贞吉在与杨金水、胡宗宪的纠缠中,前番是胜者,后番不是输者。赵贞吉取代杨金水自不必说,胡宗宪与赵贞吉打交道,也多是以感情驳政事,以政事驳感情,根本没有表现出权谋的交锋,倒是赵贞吉分析浙江局势那一段,却是正解。剧尾,赵贞吉势弱于海瑞,是其进过盛,也过于意气,很不象其能臣作风。
严世蕃:内阁首铺严嵩之子,同为阁员。姑且不论历史怎样评价他,剧中,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坑爹角色。严嵩年老,严世蕃实为严党党魁。严世蕃败在三点:一是有些才华、懂些权谋;二是看不懂形势;三是摆不正自己。如果严世蕃是个纨绔,逍遥一生,甚至放浪些,逛逛妓院、赌赌博、抽抽烟,其一生何等悠哉,也不至于坑严嵩至此;当然,我想以严世蕃的才华、权谋,对严嵩、严党在很多时候是有些帮助的,只不过剧中截取的事件要服务于主题。所有人都知道严嵩、严党早晚要倒,严嵩也多次表示想安静善终,严世蕃仍困兽犹斗,逆势而为,未免牵强,莫不如将全部精力放在如何保存严家上。严世蕃在嘉靖、司礼监、内阁议事时,强言辩事,多有唐突,具有很明显的败者气象;严党中,严世蕃多次作出错误决策,引起很多事端,却经常以为大明朝、严嵩遮风挡雨为藉由,不是一有事顶在前头就叫作遮风挡雨(这一点,严世蕃做的很好,总是顶在前头,剧中,严党和裕王团体、司礼监的冲突,基本都是严世蕃冲锋在前,午门外,和高拱、张居正辩论的是他,司礼监庭外,和太监争执的是他,率兵逼高翰文就范的也是他)。这笔账是他自己的,也会记作严嵩、严党的。
高翰文:胡宗宪对他的评价再合适不过,才情高,如果一生只当个翰林,修书造对、舞琴弄月,或许有做作为,唯独涉身政事,使其焦困。才情高,不一定能做好官。为官有很多机巧,也许有些人为官一生,也没有接触得到,但一旦卷入哪个乱局,这些就都是救国救命的大计。平时,我们常说的官场水深,并不是指为官就一定要入深水,大多时候只是趟一趟,有小智足以,一旦涉足过深,非有大智大慧不能保全国、民、业、家,其中滋味,很难说得清、道的明,高翰文算是幸运的。
徐阶:隐忍不发。剧中的徐阶,一直是这样一个角色,深思熟虑,听得多、看的多,说的少,说也都是以中言为主。是一个儒者近愚的角色,有德,有才,却无勇,凡是不到瓜熟蒂落,决不表意出手。这种性格,做一个副手,也许是最好的选择。在严嵩面前,徐阶是如此。在裕王、高拱、张居正面前也是如此。不同的是他是站在裕王队里的,他的作用:传话、解读圣意,似乎仅如此。

四、商人
沈一石:剧中,是一个有大智慧的商人,做过实事,能看透各种权谋。只可惜,剧中,自始至终都处于无奈的境地。沈一石有才情,甚至不比高翰文低,懂得音律、舞蹈,识的芸娘的美与情;沈一石有才能,二十年来,织绸凡四百余万匹,上奉制造局、各级官员,购买生丝,艰难维持;沈一石能看清局势、善识人,对胡宗宪、杨金水、郑必昌、何茂才一干人等均有明断,就是初识海瑞,在江边放下准备好的奉旨放粮的旗子,以及与海瑞的那段对话,可见其对时局的把握,对海瑞的了解。就是在江边这一幕,沈一石明白了自己的下场,海瑞拿走了粮,沈一石却不得不丢了性命。作为一个商人,沈一石深知自己的地位,是下贱的,就像芸娘一样,沈一石爱芸娘,却不愿看到芸娘的下贱,其实也是不愿看到下贱的自己。杨金水进京,沈一石和芸娘闭门苦谈那一段,就是沈一石无奈的真实写照,沈一石侮辱、嘲讽芸娘,也是在轻贱自己。

五、海瑞
人物性格过于单一,角色塑造上出彩的地方不多,往往只是事件的挑起者、坚守者,在事件中的表现却过于单调,缺乏张力。海瑞更像是一块石头,投入浑水中,砸出了响声,带来了波动,石头沉底仍是石头,舍身入浊水的本性,是怎么也变不了的,即使身在谷底,前路未卜。海瑞自小无父,由母亲带大,母亲性格的刚强,对海瑞的影响是巨大的,母亲对海瑞的教育也是渗透到骨子里的,海瑞母亲是一知书明理之人,古之忠臣遗风、谏臣忠名,海瑞仍应是听得很多,李时珍第一次诊病那晚,海母和海瑞聊的就是这个,海瑞认为君虽有错,臣可委婉进言,海母则坚持,臣应直城力谏,当然这也和海瑞当时家里情况有关。海瑞侍母至孝,自不必说,但却对待媳妇,不是很好,至少,剧中,海妻的每次出场都是受气脸,仅有的一次笑颜,是在海瑞和海妻拉门栓那一段,海妻也许就是常说的封建礼教对人性的压制,或者表达的现代一点,海妻是性压抑的受害者。有人说海瑞对不起家人,准确的说,他对不起妻子、女儿,却十足对得起母亲,侍奉供养的虔诚,为官处事的标准、甚至最后上疏死谏,在我看来都是对母亲的虔诚。

六、总结
权势如浮云在目,看得见,握不住,一念存,一念灭。为人仍为己,为己也为人,善了。所有问题,追究到最后,都是在问,人应该怎么过这一生,我想,可能没有定论可循,提荐各位读下曹操遗书,望有所启示。

大明王朝1566(2007)

又名:大明王朝1566:嘉靖与海瑞 / 嘉靖与海瑞

主演:陈宝国 黄志忠 王庆祥 倪大红 祝希娟 徐光明 张志坚 郭广平 闫妮 郭东文 郑玉 张子健 王雅捷 王劲松 赵立新 徐敏 谭凯 肖竹 甘雨 刘毓滨 晋松 刘立伟 赵雍 徐成峰 王宇 陈之辉 杨涵斌 王戎 马小宁 胡灵灵 林海韵 三浦研一 穆泓屹 李婧 耿长军 

导演:张黎 / 编剧:刘和平 Heping Liu

大明王朝1566的影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