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10-12

暴力小姐:《暴力小姐》：生活比电影更离奇

（芷宁写于2014年8月4日）

看希腊影片《暴力小姐（Miss Violence）》，观众会深深感到——无论光影如何描述生活，都不会比生活本身更加离奇。《暴力小姐》中这离奇的一家人，其离奇的行为和离奇的关系，似乎在大千世界中并不显得孤单，现代社会资讯发达的一大弊端就是人们变得愈发麻木，因为隔三差五就会冒出些丧心病狂的人类事件。
如果有人认为该片编剧、导演亚历山多罗斯·阿拉纳斯为搏出位和奖项才炮制出这么个变态故事，那就歪曲了主创的初心，影片故事的发生背景是希腊的经济危机，而这个离奇家庭的变态故事则取材于现实生活中发生过的真实事件，剧组调查了一年多才敢开机拍摄。而且阿拉纳斯如此用心剖示社会的阴暗面，并不是心怀叵测，而是希望人们能就这样的事做一些有益的思考和讨论。
或许将视野放大一点，可以将片中的父亲当做一个专制独裁的形象来看待，而备受欺压惨遭出卖的妻女、孙辈则是芸芸大众的代表，在非人类的邪恶面前，他们只能默默地接受并配合，否则将面临着更加凄惨的生活。通常面对压迫和暴力，人们的应对策略不外乎逆来顺受（如片中的大女儿伊莱妮）、激烈反抗（如在影片伊始就跳楼自杀的伊莱妮的女儿、11岁的少女安吉莉基）和边不满边屈从，后者的这种中间模式，既反抗着又被迫接受着，则是最悲催的一种境况（如片中14岁的小女儿梅朵）。
乍一看，片中这家人的失衡和失德似乎都体现在男主人身上，可仔细一想，成年女性也都有失衡并失德的痕迹。女主人对身边发生的极端事件置若罔闻，虽然社会福利机构的人员到访时，她遮盖脖子上伤痕的举动，表明了她的冷漠是一种无奈，是出于家暴的威慑，但她长期以来不作为不干涉的失德行为，也是家庭身份失衡后的产物。大女儿伊莱妮长期生活在这种非正常的家庭环境中，她总是面带着似压抑又似讨好的神经质的笑，被父亲带出去赚钱的时候，也显得十分合作，大有欣然前往之态，她在没有丈夫和固定男友的情况下已生了三个孩子，目前又怀了一个，并因此获取着社会福利，这种表面上看似失德的行为，却恰恰体现了她那卑微、惨痛且失衡的生活。
影片在表现故事的进展时，有一种相对的克制，它没有一下子就揭开少女自杀的谜底，而是颇有耐心和信心地讲起了这家人的日常生活与“与众不同”，中间穿插着一些推动谜底揭晓的冷暴力，如扇耳光，如用刀片自残，镜头画面也一路冷寂到底。影片大部分的场景都发生在家里，那个令人感到绝望和窒息的家，论面积，绝对够这个人口不少的家庭居住，却始终给人凌乱促狭感。虽然观众已猜到这家人在男主人的迫使下主营些什么，但当14岁的梅朵跪爬在床的时候，那固定机位的直视画面，还是令人心惊的，继而人物变动，关系变化，镜头也转换，对准了那个霸道蛮狠且毫无节操的父亲的脸。
本片是亚历山多罗斯·阿拉纳斯执导的第二部长片，能有现在的成色足见其具有足够用光影叙事的能力。通观全片，可以发现阿拉纳斯的拍摄理念清晰，对艺术表现形式的掌控也很有自信，在有足料猛料在手的情况下，也懂得亦步亦趋的铺垫，虽在揭示谜底的过程中有刻意压制和放缓之嫌，但无碍观看，且起到了在最关键时刻迸发出一定撼动力的效果。
在表现这家女主人做出重要决定的戏份时，镜头长时间聚焦着她的行为举止，她如此耐心如此仔细地反复擦拭着餐具，特别是刀具，动作慢得仿佛在用一辈子的时间谋划、酝酿和等待……看到这里，观众心中的那根弦也绷到了极致，仿佛也在等待一场期待已久的风暴，但是阿拉纳斯却用另一种看似轻巧却内里沉重的方式收稍了此片。
（杂志约稿）